［野尘］南柯
当今天夕阳西下
断肠人柳巷拾烟花
1.
这雨从今天早上就下个不停。
街上也从早上开始就空无一人，只有两个少年在江岸上并肩坐着。
酒旗飘摇，楼台烟雨。
“这江的上游是在中州的一座山上发源的，流经帝都天启，被分成了两条江，最后浩浩荡荡地流进了宛州，到了南淮，又合并成一条江……”少年在空中比划着，轻声慢语地对身旁住着腮，一脸不耐的黑瞳少年说着。
雨从飞檐的边缘滑落下来，形成了一层浅浅的雨幕。
“我说，阿苏勒，你是青阳蛮族吧，你怎么知道的。”姬野打了个哈欠，问道。
“书里看的。”吕归尘看着姬野，眼神清澈如水。
“归鸿馆里有的。”
“这有什么值得讲的。”姬野叹了口气，也看向吕归尘的眸子，但又飞快的躲开了，像是被他的目光灼伤了一样。
“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
“不是夏天的雨，春天的雨又细又长。”
两人胡乱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有时会回应有时又各自发着莫名的呆。
时间仿佛被困在春天的泥土、花草和树木中，无法流动，只能羡慕的看着雨滴自由的舞蹈。
“讲蔷薇皇帝的故事吧。”
姬野忽然说到。
“讲吧，阿苏勒。”
吕归尘叹了口气，便从上次讲的地方继续讲了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可讲的，无非是战争中爱而不得人们苦苦挣扎却无法改变的悲伤又孤独的故事。
然而他依然慢慢地讲着，像是说着宿命一样的东西。
姬野眯着眼睛，边听边喝着酒，雨声和吕归尘的声音渐渐融为了一体，一样的清朗一样的温柔。
雨与花与柳与他模糊了起来。
酒弥漫在空气中。
4.
他停下了脚步，青阳的阳光与东陆不同，遥远而温暖。两人的距离和那天也没什么不同，也是被千军万万马所阻拦，一个在那边，一个在这边。
一切却都不一样了，但却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恍惚中吕归尘又听到了那天一样的歌声：
“紫槐花开放的季节，让我说爱，
爱飞翔的蒲公英都要走了，让我们唱歌，
那些唱歌的松树都结了籽，让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让我们说爱，
让我们唱歌，
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那歌声带着飘渺的温暖的爱意。
姬野用黑色的眸子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青阳大君，青阳大君也用着不悲不喜的表情看着他。
“果然……”吕归尘笑了起来，依然是那个他熟悉的笑脸，但少了文弱怯懦，有的是大君的从容与镇定。姬野侧过了脸，不去看他的笑。
“果然，那天的话都不算数了。”
姬野没有回答，只是嘲讽的笑了笑。
那歌声依旧没有停，仿佛是代替那个没有出现的人，慢慢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在歌声中吕归尘好像明白了什么，那是漫天神祇为不幸的他们打来的一扇门，但是那扇门内的事物太过于美好，有和你一起偷花跳板打枣子的人，有陪你喝酒打闹的人，有陪你在血染疆土，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高举双手，喊着铁甲依然在的人。
由于太美好了，所以一生只能开起这扇门一次。
余生所有，皆是残忍与离别。
吕归尘看着姬野藏在黑色瞳孔下那个害怕恐惧渴望着爱的孩子，突然笑了。
“你还是没变啊。”
“姬野。”
2.
“姬野。”
“姬野。”
“姬野！”
一声声的呼唤叫醒了倒在一旁睡死过去的姬野。
“你根本就没有听我讲啊！”一旁的吕归尘有些生气，声音便提高了许多，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显得十分明显。
雨一直未停，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在姬野睡前阿苏勒讲的那条江。
姬野还是有点懵，吕归尘给他到了杯酒，酒壶很大，酒碗很小，晃晃荡荡地洒出来许多，姬野从那滩洒出来的酒中看着自己的倒影，依旧是黑发黑瞳，削瘦的脸颊。
没有千军万马，阳光依旧藏在厚厚的云层里，他猛地靠近一旁的吕归尘，把着他的肩膀，将他转过来面对面，这突然的动作吓了吕归尘一跳，姬野仔细打量着他，吕归尘依旧穿着东陆的衣服，没有一点的君王之气。
姬野长叹一口气，心想着幸好幸好。
却又不知在侥幸些什么。
吕归尘笑了“姬野，你是不是喝醉了？”
“怎么可能？！”姬野抬起头，看向离自己不到五厘米距离的人的笑容。
“要不我们两个比比？”姬野也笑了，不着痕迹地与吕归尘拉开距离。
姬野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心里想着与他近一些，却又处处避让。这太不像他了。
吕归尘也转过身，将酒壶拿了起来“比就比。”
“哈哈哈哈，”姬野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雨仿佛也随着他渐渐变小，阳光渐渐显露。“阿苏勒你输了可别不认啊！”
吕归尘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酒很劣质，比不上草原的古尔沁美酒，带着刺鼻的气味，酒精的辣在舌尖慢慢化开，让吕归尘清秀的脸泛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我可是草原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输！”
姬野看的呆了，他又重新靠近了吕归尘，靠近了他清澈的眸子。
看到了他眸子下坚毅温柔永远想要保护身边所爱的人的那颗心。
5.
西门也静看着窗外闪烁璀璨的星空，银色长发与其遥相呼应。
羽燮烈王桌案前的烛火随风跳动，他眉头紧锁像是做了噩梦。
西门也静忽然开口“做梦了？”
她的语气像是疑问却又像是陈述。
羽燮烈王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看着跳动的烛火，眼神深邃不可捉摸。
两人沉默着，忽然间男人听到西门哼着一首熟悉的歌。
我们说爱，
让我们唱歌，
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羽族姑娘的声音与西门的声音融在了一起，让他分辨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也曾想过，在那个南淮城里，在那个跳板打枣子的日子里，在那个没有刀锋见血的日子里，少年的姬野可能真的有爱过阿苏勒吧。爱着那个明明比其他人都瘦弱却还总是说要保护身边的人的阿苏勒。
可是，尽管如此，那又如何呢？
过去的种种，南淮城的旧事，都不过是这短短数十载如梦般的幻境罢了。
一切也随梦消逝了。
西门的歌声不知何时停止了，她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今夜好梦，宜梦故人。”
烛火随声音一起熄灭，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嗜血的剑不需要刀鞘，内心渴望爱的少年不需要爱。
3.
少女摆好了起舞的姿势，高抬的脖颈如高雅的天鹅，阳光照射在她金黄色的头发上发出了如金子般耀眼的光芒，随着黑色瞳孔少年的一声鼓响，少女开始跳起了羽族的舞蹈，脚步轻盈如蝶，白色的长裙随着脚步如花一样绽放开来，一旁的清秀少年轻轻唱起了蛮族的歌曲，声音清澈却带着草原的味道，仿佛看到了奔跑在草原的马群和无边辽阔的天空。
黑瞳少年笑了，也随着鼓的节奏唱了起来，那是华族的语言，少年沙哑的声音中带着荒野和孤寂，两人的声音渐融一体，也不显突兀，和着舞蹈，少女也快速的旋转了起来，白色的羽毛四散，如同飞向天际的鸟儿。
黑瞳少年重重的拍了最后一声鼓，少女的脚步也随之而停。一支舞结束了，她依旧停在舞蹈最后的动作上，仿佛天鹅之死。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鼓声，歌声和脚步声。
清秀的少年看向了一旁黑瞳少年，半边的脸镀上了金色的光芒，未说半字，只是这么看着。
半晌，少年爽朗的笑了起来，那笑容仿佛融化在阳光里，黑瞳少年愣了愣，也开始笑了起来，两人就这么笑着，在美丽温暖的南淮城中。
喜欢这本书好多好多年 喜欢江南笔下的世界 每个人都好喜欢
现在都是时泪了……
谢谢你的观看 文笔不好 多关照～
